西安 马广彦
 

 


 康熙墨地五彩
山石花鸟纹棒槌瓶

 康熙墨地五彩
山石花鸟纹棒槌瓶

 康熙墨地五彩
山石花鸟纹棒槌瓶

 

  著名的金石学家和收藏鉴赏家柯莘农先生博雅好古,精于鉴识,殷商甲古、钟鼎彝器、秦砖汉瓦、明清瓷器、名人书画都曾收藏,声名远扬。令人扼腕叹息的是,20世纪60年代的那场浩劫,使柯氏当年精心所聚难逃厄运。在"破四旧"大抄家风暴中,红卫兵冲进柯家,念着《语录》对三代人苦心经营的柯氏"半园"进行"横扫",全部书画瓷器、古书碑帖、金银首饰、木器家具甚至珍贵衣料都洗劫一空。这三件古瓷器就是其中的幸免者,让我们永远记住应当如何善待藏品,珍爱这些凝聚着中国人智慧的文化遗产。

康熙墨地五彩山石花鸟纹棒槌瓶

  相对于称为"软彩"的粉彩,康熙时五彩被称为"硬彩"。墨地五彩是康熙时的彩瓷名品,其制作方法十分独特,先在高温烧成的白釉器上以五彩料绘画各种纹饰,然后以康熙时才创制出的墨彩填涂地色,经二次复窑低温烧成。成品釉上五彩纹饰在乌黑锃亮的墨地衬托下,色彩倍加靓丽,深邃庄重,比之白釉五彩别有情趣。棒槌瓶是康熙朝的特色器型,造型典雅庄重,深厚挺拔,充分代表康熙时代的审美风格。此瓶为康熙中期产品(参看耿宝昌《明清瓷器鉴定》第191页图338),高45厘米,口径12厘米,足径12.8厘米,最大腹径19厘米,置之案头,大气磅礴。可惜的是,这只珍贵的陈设器被抄没后经受野蛮装卸和堆放,发还时已"身首分离",虽经粘合,仍留下那个时代的创伤。

康熙洒蓝釉玉壶春瓶

  洒蓝是明代宣德朝创烧的钴蓝釉品种,又称"雪花蓝"、"青金蓝"、"鱼子蓝"或"盖雪蓝"。因其工艺有别于祭蓝之蘸、荡上釉法,而是用包上纱布的竹管蘸蓝料向白釉器表面均匀吹洒,使器表呈现出浓淡相间、蓝白互映的雪花效果,因此到康熙时直呼为"吹青",坊间亦称"吹蓝"。康熙洒蓝器制作更加成熟,细腻沉重的胎质,朴素端庄的造型,配以匀净靓艳的雪花蓝釉,使之达到该品种登峰造极境地.这件柯氏藏玉壶春瓶堪称代表之作。
  瓶高22厘米,口径5.9厘米,足径6.3厘米,最大腹径12厘米。玉壶春瓶宋代多细颈瘦身,为实用之酒器,至金元时颈部仍细长,惟腹肚扩大下沉。而自明洪武以降直至清末,玉壶春瓶颈部变短,腹部变粗而不下沉,器型墩实圆润,逐渐从实用酒具演化为陈设器。而这件柯氏藏器在形制上不落明清俗套,细长颈,大削肩,圈足外撇,腹部下沉恰到好处,更具宋元风韵。加之吹青色度不深不浅,烧成气氛不温不火,确实达到秀丽俊美、无可挑剔的至善境地,如若不看"糯米胎",树叶款,以常见玉壶春瓶器式类比,很难对它做出确切断代。此瓶圈足底心绘青花树叶款,款式工整,绘制精心,系康熙时期官窑洒蓝釉器的特有署款方式之一(见耿宝昌《明清瓷器鉴定》第223页)。同样令人扼腕叹息的是,如此完美的一件古瓷精品,在其遭不测而"尘封仓库"期间,竟也把口沿磕掉一块,犹如美女破相一般。笔者请人为其拍照时,实不忍心隐痛外露,而只将完美面目示众。

乾隆官窑仿宣德青花长颈瓶

  此瓶高31厘米,口径4.5厘米,足径8.4厘米,腹径14厘米,足底书乾隆官窑6字篆体款。这种器型和纹饰的青花长颈瓶是明代宣德官窑的著名陈设器产品,以清代雍乾二朝仿制最精。此瓶从器型到纹饰都是对宣德官窑青花长颈瓶的再现。惟釉面与宣德官窑青花器尚有差距,缺乏肥润感,亦无橘皮纹,且青料为国产,同宣德官窑所用进口苏麻离青料之色质色感相去甚远,亦不如雍正时期仿品水平。乾隆以后,见有道光朝官窑仿品,但在纹饰绘画及青料呈色上更加远离宣德。
  此瓶早年"炸底",在"文革"期间虽经抄没,好在辗转来去未受新伤,仍保持着当年华彩,最终还归旧主,真不幸中万幸也。
  面对这些劫后余生的古瓷遗珍,我总觉得它们不同于博物馆那些历来受到精心保护的馆藏品。在它们身上有一股灵气,这种灵气是历经沧桑、倍受磨难才可得到的。这种灵气就是传
世经历给它们注入的新的文化历史内涵。柯氏藏瓷遗珍这样因社会动荡而屡遭不幸、流离百年千年的文物就有这些内涵,而当年从景德镇直接"入宫",一直备受呵护直到现在的那些官窑瓷器就没有这些内涵。这就是我更喜爱古瓷片和伤残器的道理之一。




本文摘自《收藏》月刊2003年4月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