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翰林收藏鸡心杯

 

今天,福开森反而登门来访,杨伯衡想:中国的老规矩“光棍不打上门客”,何况杨某知书明理。故而笑脸相迎,第一句话还是;“福大人好!”福开森开门见山说:“听说你有对宋钧窑鸡心杯,能不能给我看看?”杨伯衡说:“福大人要看,当然可以。”

福开森边品茶,边欣赏这对钧窑鸡心杯,慢吞吞地问:“你要多少钱?”杨伯衡知道他是位要多少给多少的买主,所以不说价钱。

要多少钱给多少钱,为什么不多要价呢?中国人讲究生财有道,不义之财不可发,做买卖要价不能出圈儿,古玩铺不是老虎摊(以前京师有卖旧货的摊,漫天要价,唬人赚钱名曰“老虎摊”)。福开森懂老古董商心理,要价不会出圈儿,只能是高一些,但东西拿到美国则成了廉价买到的。

杨伯衡不说价钱是跟福开森较劲儿,你给我对多少钱我也不卖给你,既不得罪他,又要给他个还击。所以杨伯衡说:“这对鸡心杯,我要留一个时期,仔细鉴定鉴定,不要在卖出赝品!”福开森听这话不是滋味,有不好在往下说什么,只是顺话说:“你鉴定好了,在给我送去。”杨伯衡心想:你不是不准我在进你家的大门儿吗?怎么还让我给你家送货去呢?!但话不能这么说,于是笑笑说:“福大人!您的话我记住了。”这一语双关,使福开森十分不好意思。

福开森刚走,光绪进士、翰林院侍读学士、京师大学堂监督袁励准来到博韫斋。杨伯衡拿出鸡心杯请袁大人欣赏。袁励准对宋钧窑瓷器有兴趣也有研究,一见鸡心杯就爱不释手。

杨伯衡跟袁励准说:“福开森刚走,他要买这杯子,我没卖给他。”袁励准说:“福开森这美国人,在前清和民国都当差,吃得开,中国人惹不起。他给美国博物院收买中国古玩。他们钱多,我们没那么多钱。”“他们钱多是他们的事,我不卖给他们。您若喜爱,我把鸡心杯让给您。”袁励准听了,心中高兴。他问:“这鸡心杯有人给过价没有?”杨答:“给过,最多三千五。”袁励准马上说:“好吧!我给你四千,东西我拿走。”

这对宋钧窑鸡心杯,从民国元年到解放后的50年代初期,在袁翰林府里收藏,后由韩慎先收藏。50年代初期,韩把鸡心杯捐献给了天津博物馆。

 

窜货场上出现宋钧窑花盆

民国十八年(公元1929年)秋季,北平古玩商会窜货市场上,摆出一件宋钧窑花盆。这花盆是长方形六楞,高约16厘米、长约22厘米、宽13厘米。工艺特殊、精致,瓷胎为深灰色,胎质坚密,芝麻酱底,底端刻有铭文“九”字。釉厚,玫瑰紫颜色,红处似胭脂朱砂,青处像葱翠,从远处望去,似行云流水,鲜艳而不死板。这样赏心悦目的颜色,实属罕见。

有经验的老古玩行家都认为,有数字铭文的钧窑瓷器,是北宋后期的宫廷用具,单数的器具是颜色好的瓷器。他们的这种认识,是从多年的考证中得来的。在明、清宫廷中传世宋钧窑瓷器,是工艺精美、颜色艳美的器皿,有其底刻有一至十的数字、编号配套的花盆和盆托,属于贡品。单数的是红朱颜色好,双数的青蓝颜色美。

古玩行人在公开场合买卖货议价,习用百余年传下来的老规矩,采用“袖内拉手”的方式,保守秘密,不公开要价还价。窜货市场上准备好一件大套袖,谁卖货谁披上这件大套袖。卖宋钧窑花盆的是大观斋的徒弟、自己夹包做古玩生意的李茂亭,他刚披上这大套袖,人们立刻蜂拥而上,抢他的袖口,人多手多,谁也伸不进去。你拥我挤,无法交易。会长崔耀庭喊:“停止!改用封货方式。”人们才恢复了平静。

封货拍卖王栋廷得标

“封货”是古玩交易的另一种方式,即价值较高的古玩文物因买方众多,无法用袖内拉手方式讲价还价时,就采用密封投标。投标毕,当众拆封唱标。若遇标价相同,则以抽签法决定卖给谁。

名家古玩铺经理都去写标、封标、投标,窜货场秩序井然。拆封、唱标、报价由商会指定人员负责。唱标报价时,有写两千元的,有写三千元、四千元的。琉璃厂博韫斋、雅文斋合伙写了五千元,东四牌楼天和斋、敦华斋合保粹斋合伙写了七千元。人们认为,这个数可能是最高价了。不料,拆封到最后,唱标报价人高喊:“王栋廷标价九千六百零六元,得标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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